阿信甫一進門,她的清麗除了讓馬小薯一家驚豔,也讓我們暫時忘卻一個陌生人即將與我們生活三年的恐懼,但她費力拖進來的巨大行李,卻使我們有迎娶美麗越南新娘的錯覺,是小薯媽媽填錯表格了嗎??真的沒有接錯人吧??

造成如此視覺落差的主因,源自仲介公司所提供的那張照片,照片裡的阿信,像是黑夜中誤闖馬路、被車燈嚇到臉部失去喜怒協調能力的小鼴鼠,更確切的說法,照片裡的她,有著動物標本那般藏不住驚恐、又顯呆滯的神情。不過,任誰都曾中過鏡頭的冷槍,都曾傷狀淒慘過,既然活生生的阿信如此清秀可人站在我們面前,就當是場攝影意外吧。

(直至後來,小薯爸媽想幫她照些相片,讓她寄回去給家人時,才發現,發生在阿信身上的不是意外,而是……魔咒---在鏡頭前,她可以擁有兩種表情,哭和笑,但,必須同時出現在臉上,嘴巴笑則眉毛哭,純然的反射作用,反之亦然。我們辦法用盡,最後只能承認,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怎樣都不上相的人。)

興奮的阿良快步衝上前,兩人高音調尖叫著又摟又跳,快樂的笑聲夾雜連珠砲似的家鄉話,但那一刻,離鄉背景、棄夫別子的苦處,卻有如皮影戲中,在白布後擋去光線的皮偶,黑影才是主角。相較之下,我們對〝新生活〞的害怕與擔憂顯得微不足道。

待她二人結束寒暄,小薯媽媽引領著阿信與我們相互介紹,知道她對中文可能還不完全熟悉,大家講話盡量放慢。就看她捲長的睫毛刷著水亮的雙眸望著大家,多數時候,她靦腆不住地笑,不住地點頭,那種笑容雖然有令人親切的愉悅感,但……數分鐘後,小薯回頭問了一下阿良『請幫我問阿信,她真的懂大家在說什麼嗎?』,話一翻譯出去,阿信又笑得更燦爛了,小薯有點不祥預感,再叫阿良問她『妳是不是完全不會說中文?』,卻見阿信緊張地搖手想澄清,並結結巴巴地努力說出:

『老師…教阿信(用手拍拍自己)……先生…太太…小姐……(遲疑地發出類似〝嗯〞的語氣詞)啊…謝謝…我不知道。』結束,然後她露出鬆一口氣的笑容。

什麼…就這樣???所有人倒吸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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