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大薯大薯,那個是作什麼用的啊?』小薯盯著小盤子上那兩顆很有氣質的菊花造型小菓子問道。

在京都衹園四条通上的老舖「鍵善良房」裡,馬鈴薯們為了鍵善良房有名的葛切涼粉正襟危坐等著。雖然說是賣日式生干菓子和葛切的店,但店面並沒有想像中少女般的活潑與繽紛。漆黑的屋頂磚瓦、一方的玻璃展示櫃中不過分矯飾的擺飾、門口像要隔絕一切喧囂的雅緻大門帘,那顯露出來的是一種氣派的低調,就像越貴的車子車窗越黑、地段越好圍牆越高的房子門牌越小。而鍵善良房的招牌還真是小到低調得可以。

而此刻,馬鈴薯們在店裡明亮高雅的喫茶處,苦惱該拿眼前的小菊花菓子怎麼辦。就看大薯小心翼翼拿起來,手那麼一轉彎,就送往小薯面前示意要她身先士卒舔舔看,『喂……』趁著小薯張口抗議,大薯輕巧地一送,一股溫柔的甜味碰觸到小薯的舌頭。

『嗯〜甜甜的!所以是直接拿來吃的囉?』那種溫和婉約的甜味竟讓小薯迫不及待。

『說不定是要丟到茶裏面的。』指著旁邊那杯熱茶,大薯用喝紅茶加方糖的經驗作合理的推斷。

只是小薯出於女生的直覺,總覺得這個「合理的推斷」中少了那麼一點美感。對大部份男生來說,把香氛蠟燭當作火把來點也很合理,把細緻的手工香皂拿來洗廁所也很順手,用Lolita Lempicka香水當作除臭劑也是理所當然;在他們眼中,如此巧緻的東西丟進墨綠的茶中香銷玉殞,自然一點也不可惜。

此時,斜對面一位坐姿端正的中年婦女優雅地拿起菊壽糖(它真正的名字。後來才知道這可是用日本最高級的阿波和三盆糖製作的,也是鍵善良房的逸品。)輕含在嘴裡,然後啜一小口熱茶。美好的表情慢慢凝結在她的臉上。

十秒之後,依樣畫葫蘆的馬鈴薯們的臉上也綻放了這種神情。
原本帶點苦澀的熱茶,在那一瞬間,好像奧黛莉赫本在「窈窕淑女」中從賣花女變成高雅的淑女時的回眸一笑,甜美而輕麗。當茶貢獻自己的溫度、菊壽糖釋放自己的甘甜,喝茶昇華到另外一種境界。

馬鈴薯們還在陶醉的時候,鍵善良房另外一個名角兒━葛切上場了。而且在一個奇怪的容器中。


據說這種容器是日本戰國時代的名將武田信玄發明的,當初是設計一層用來裝飯、一層用來盛菜,讓飯菜不會糊成一團。爾後這種圓碗相疊的容器就叫做「信玄便當」,並被後人和餐廳普遍使用。

馬鈴薯們仔細把容器分解開,得到一碗浸沈在冰水中的葛切和一碗黑蜜。
但這下問題又來了,把什麼加在什麼裏面才是正確的?我們不會無意間毀了人家的傑作?最後不會像紅樓夢裡劉姥姥拿著那雙四楞象牙鑲金筷子夾鴿子蛋、引來哄堂大笑的下場吧?馬鈴薯們的眼睛不禁又飄往斜對面那位中年婦女以"觀摩"她的動作。


原來是要把一條條晶瑩透明的葛切夾起來,沾著那碗沖繩的黑蜜汁來吃。
葛切是一種植物的根磨粉後作成的涼粉。冰得透涼的葛切不僅清爽彈牙,垂掛在筷子上的葛切更像是凝華的白絹瀑布,幽幽地抖漾出一陣沁涼,在入口之前,人心靈上的燥熱已然獲得安撫。


消暑原來也可以是這樣的意境。小薯眼前不禁浮現龍安寺的枯山水和天龍寺以禪為意的庭園。

『妳聽,店裏放的音樂好特別。』大小薯一起豎起耳朵聽著四周傳來彷若空谷回音的滴滴答答聲。

這是一種名為水琴窟的音樂。在某些傳統的日式建築內,會在茶室前放置一組「蹲踞」,有踏腳石水缽水杓等供人洗手漱口,而流到地面的水在巧妙的設計下,會聚集到地下埋藏的大甕中,當水滴答落入甕,聲音就會在甕中迴盪產生極富禪意的滴水音。一種療癒系的日式美學。


(圖片出處:這裏。想聽聲音:這裏




有點貴但又超級好喝的冰抹茶,完美的茶、冰與糖的比例。


 走出鍵善良房的馬鈴薯們,雖然迎面而來是春天的微涼溫度,但整個身心卻有如放鬆在夏日山林裡的清涼中。 


戰利品

馬大薯說︰真的不要來一塊水琴窟的CD嗎?上面說聽了可以變聰明耶~
小薯說︰你已經很聰明了,不用吧。
大薯︰所以是買給妳的啊。啊﹗﹗好痛~



鍵善良房 http://www.kagizen.co.jp/info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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