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馬鈴薯們的紅酒來了。


服務生像展示螃蟹般仔細端著酒瓶讓大薯端詳半天,不過螃蟹可以戳牠兩下測試生鮮度,但可以戳酒瓶嗎…是要看瓶子滾動的快慢、還是像選西瓜一樣聽聲音來分辨好壞?!馬鈴薯們這外行人只好趕快用微笑掩飾我們腦袋土包子的想法,點個頭表示接受。雖然當場大家心知肚明坐在桌子前面的這兩個人品酒程度如何,但服務生基於訓練仍然問須不須要試酒,大薯吞了吞口水、手心冒出一點汗,心想毋須再裝模作樣浪費時間了,於是很開朗豪氣地請他直接倒酒就好。爽快。

待服務生走後,馬鈴薯們連忙拿起盛著紫寶石般光澤的紅酒的高腳杯,輕輕晃漾、讓酒舒展香氣,細細綴了一口,心裏一驚,這免費的紅酒會不會太好喝了一點!優雅的酒香和淡淡甜味,讓微醺的馬鈴薯們眼中的這間TOP OF ONE餐廳,越來越有雲端上的夢幻感覺。

吃完冷食的開味菜和前菜後,熱騰騰的湯品非常適時出現,一如所有讓戀情發酵增溫的浪漫時刻。
大薯的是龍蝦卡布奇諾,細白的蛋白泡沫如山頂覆雪般蓋著深悠的橘色海洋,湯的味道妙不可言,讓人想起秋天的大閘蟹豐美的蟹膏又或是鄂霍次克海海邊那碗充滿還海膽、鮭魚卵和甜蝦的海鮮蓋飯。龍蝦濃湯既厚實又醇郁,透過細緻的蛋白泡沫,口感更顯得順滑柔和,像黑夜中燦爛卻不刺眼的美麗煙火。盤子旁邊還有一小條硬餅,可以沾著湯吃,不過對一口接一口把湯迅速喝完的馬鈴薯們來說,顯得多餘了,馬鈴薯們比較需要的是『再來一碗』。


如果說大薯的龍蝦濃湯是梵谷鮮豔的油畫,那小薯這兒的牛肉清湯Beef Tea應算是王維簡單卻韻味深長的水墨畫。服務生推來一個小推車,上頭除了有個小咖啡杯和盤子之外,還有類似密封保鮮罐的東西,服務生小心翼翼用餐巾端起那看起來很燙的罐子,將裏頭深褐色的液體倒入已放置濾茶網的白色咖啡杯中,最後杯中是清澄如濃茶般的牛肉清湯。據說要據說熬煮出如此馨郁的牛肉清湯可要花上不少時間和功夫,包括第一次加入波特酒熬煮和第二次放入真空罐當中讓牛肉中的精華慢慢被萃取出來。雖然我們不清楚正統的牛肉清湯是不是都是放在杯子裏喝,不過倒也真不辜負它Beef Tea的意涵,當清湯從杯子流入口中,小薯覺得一股暖暖的愉悅感也緩緩從舌底流下腳底,原來美好的食物是如此牽動著人的情緒呀。


兩個套餐的湯品,一個山珍、一個海味,一個是卡布奇諾、一個是茶。兩邊倒是很巧妙的互相對應著。 


香草龍蝦佐薑味蘋果醬汁。馬鈴薯們還正在猜裏面的龍蝦會不會是前一道龍蝦濃湯的同袍戰友,那這樣精華會不會都已經留在湯中,所以要用繁複的香料和水果來提味?!不過我們多慮了,撇開動人的味道不說,我們還從未吃過如此有朝氣的龍蝦肉,相較之下,以往不管是用水煮或熱炒的龍蝦肉,似乎都帶著疲乏軟弱的感覺,看來這一隻龍蝦應該有常常上健身房。


奶油松露北海道干貝。這個干貝不知道是不是也和之前的生干貝薄片有血緣關係,不過煎過的肥厚干貝是截然不同的風味,香煎的外表和細嫩的內部有著不同的甜味,而搭配吃起來像菠菜的嫩葉和煎得酥酥的馬鈴薯餅,變化出各種奇妙的味道。

這時候餐廳的客人陸陸續續進來,有衣裝時髦的年輕男女、一大群興奮地嘰嘰咂咂的歐巴桑們和全家福等等,其中不少都是帶著念小學的小孩,小薯記得菜單上並沒有兒童餐,難不成也都要一人一份貴鬆鬆的套餐嗎?台中人的消費力實在令人咋舌。

而和馬鈴薯們相隔兩桌的一對男女,男生聽起來像剛從國外回來,胖胖的背影有老ABC的味道,寬垮的牛仔褲配上縐縐的白色長袖底衣再套上一件有些褪色的短T恤。不過讓小薯特別注意他的地方,是他花了很久的時間和服務生討論該點什麼酒,內容小薯不是聽得很清楚,大概在挑剔酒的年份,當服務生戰戰兢兢端來一瓶酒,老ABC很神氣開始試酒,大小薯屏氣凝神在後頭邊啃著麵包邊偷學武功。

然後馬鈴薯們總結了幾個訣竅:望、聞、問、皺。

先用眼睛脫掉人的衣服般、望一望酒的顏色,再用不讓鼻水滴下來的力氣、用力吸鼻子聞聞酒的味道,接著問服務生一些很難回答的問題,最後不管嘴裡的紅酒滋味如何,一定要皺著眉頭表示勉強可以接受。總之,一貫保持的態度就是一整個跩。

不過,能完整觀賞整場表演也歸功於上菜的時間的拉長。半個鐘頭內,服務生來加了兩次麵包,這是第一次馬鈴薯們可以一口氣把50g的Beurre Echire奶油吃完。正當小薯擔心主廚是不是在廚房罷工、又或者樂觀地期待花那麼長時間烹調的主菜鐵定不同凡響時,女服務生終於端來一盤魚塊和糊糊的東西,『請問這是主菜嗎?』小薯疑惑著兩千多塊的套餐主菜就只是如此嗎?!還好可人的服務生解釋這仍然是前菜,小薯一方面感到安心、一方面傷腦筋前菜再出不完,肚子和主菜也要無緣了。

那盤屬於2200元套餐的翡翠鰈魚菲力附松菇燉米在氣勢上比較弱一些,這也是兩個套餐拉鋸勝負最明顯的一道,因為2500元套餐上的杏桃鴨胸鴨肝捲真的是好吃得教人泫然欲泣,原本昏暗的燈光下只見盤子上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孤僻又難以親近,切一塊入口之後,口中最先接觸的是帶點韌性的鴨肉和隱含水果甜酸的醬汁,等牙齒一使勁,突然,一種無以名狀的美味東西從鴨肉捲中傾瀉而出,讓小薯驚訝地停下嘴中所有的活動,就像在教堂突然看到天使從圓頂緩緩降落時只能目瞪口呆般。原來那是鴨肝!沒想到在這道菜中完全不輸脂肪含量比較高的鵝肝,軟嫩的鴨肝一如濃縮最多肉質精華的羊骨髓般,豐腴香滑在舌間遊走,小薯真是捨不得吞下去,不過在旁邊的大薯已經把刀叉伸過來切第二口去吃了,咕嚕~



(小薯會不會太長舌了,居然還沒辦法寫到主菜。。。)(哭著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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