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薯著)

『大薯~』
『嗯。』
『大薯該起床了。』
『嗯嗯。』
『大~薯~』小薯忍不住大叫。
『嗯?喔。』大薯睡得太爽,這時才想起我們人還在日本阿寒湖畔,要是再睡下去就錯過「鄙の座」的早餐了。

鬆軟而有彈性的床,寧靜而清爽的空氣,淡淡的花香鳥鳴。比起前幾天的北海旅館來,這裏簡直是嗜睡的大小薯天堂。要不是小薯已經計畫好搭那一班阿寒湖觀覽船,大薯還真不想這麼早醒來。尤其是在昨夜的岩盤浴燒烤後,本來該是載滿旅行痠痛的大薯,這晚睡得像是小孩般甜美。

穿著這兒提供的服裝,小薯仍是昨夜誘人的和服打扮,大薯則是簡單的披了套白色外衣,我們信步走到了二樓的餐廳。笑顏如花的侍者雖然有點睡眠不足地帶著淡淡黑眼圈,這時還是親切的幫我們拉開座位擺上樸素而美味的早餐。清爽的前菜、滿滿的魚卵、精緻的烤魚、純黑薄脆的海苔片睡在香甜的白飯上變成致命的誘惑,要不是小薯在旁阻止的話大薯會把整桶白飯都啃掉。外頭的陽光透過深楬色木質窗戶落在木桌上,青蔥飄落在味噌湯上,今天是個適合旅行的秋日晴天。

『你們等一下要去看馬利摩嗎?』女侍忍不住好奇,想知道我們今天的行程。
『是啊,妳知道什麼時候有觀光船嗎?』大薯明知故問,只是想讓她有點服務的機會。
『啊~ 喔~ 等一下~』她像風一般的快步拿來時刻表,『等一下09:00和10:00都有喔。』

穿好外套走出旅館。陽光剌眼,但是迎面吹來的風還是冰冰涼涼的。湖畔溫泉街兩旁的商店還沒開始營業,三三兩兩的旅人等在碼頭前。我們一會兒後要搭早上九點的觀光船到阿寒湖中心的小浮島看這裏最著名的奇景,馬利摩。馬利摩是一種奇特的綠藻,長得圓圓胖胖的一球。只要一到北海道境內就到處都可以看到以它為主題的記念品;基本上它就是一個墨綠色、不笑的微笑標誌。不認識它的人可能會以為這只是個綠色的墨漬。不過,

『長得圓滾滾的馬利摩其實是活的呢,每年都還會長大。』小薯強調。
『是哦,是哦。』大薯心想,會長大的綠色球藻,似乎不是什麼奇蹟哪。


九點正,大小薯坐定在觀覽船後方的座位上。水手幫忙解開纜繩,咚咚咚咚的引擎聲將我們快速推向前。前頭用錄音帶廣播日文的導覽,從講解阿寒湖的歷史開始到說起馬利摩的由來。不屬於文化之旅的馬大薯和馬小薯則是拿起簡體中文的介紹頁唸了兩遍之後,決定專心看外頭的風景。背面遠處是兩座平緩的山岳:雄阿寒岳和雌阿寒岳靜默地突出在地表上。晴天日照下,雌阿寒岳頂上的白雪閃閃,而雄阿寒岳頂峰則是有個黑色的犄角。一公一母的應該是用角來分別。


而四周都是寧靜的翠綠樹林,穿梭其中的我們是這個沈睡森林的唯一雜音。靠近湖中心的小浮島時,船速開始放慢貼近浮島上的碼頭。本該是澄清見底的湖水因為前幾天的颱風而變得有點混濁;不過還是能看到浮島的下頭是漂動的水草。站在島上的導覽小姐揮動著小旗子帶我們走過小樹林,邊解說馬利摩的由來,邊帶著我們走到一處地下的馬利摩見學館。見學館內四面都是本應透明澄清的玻璃窗,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湖中的圓球藻們。不過大薯只看到‥

『小薯,這個有點像馬桶水槽裏頭長的那個東西耶。』大薯本來以為會看到巨大的七彩水族箱中,圓滾滾的綠色球藻配著熱帶魚在其中自由的漂動。不過眼前的水槽只存了半人高的水,然後下頭聚著幾十個靜止不動像是睡著的綠色類球體。

『笨!球藻本來就是水草的一種,當然是到處都會有嘛。不過你家的馬桶裏面可以長得這麼渾圓嗎?重點是大小和形狀嘛。』

『喔。可是妳看這一顆長得一點也不圓,還有點像葫蘆耶!妳確定這幾顆都是真的?不是放兩個發霉的網球來充數?』

一旁的導覽小姐看我們兩個外國人專心地對著一顆顆拳頭大的綠色球藻品頭論足,走過來用日語問我們:『這個很偉大對不對?』

『嗯‥對,很偉大。』大薯決定尊重每個地方的文化,不直接做出批評。接下來順便問道:『那它們要多久才能長這麼大?』


導覽小姐突然微笑,發現大薯方才一定沒有專心聽她的解說。她用手指著牆上的說明向大薯解釋,這個球藻不是一個自己會長大的生物,每個馬利摩其實是由無數的小綠藻組成的。這些小綠藻長期在平靜的阿寒湖中受到溫和的水流吹拂,在湖底滾動之後逐漸聚集成型,經過數十年之後才長成這個形狀。也就是說要不是這阿寒湖乾淨而沒有外來干擾,否則才不會誕生出這樣又圓又大的馬利摩。

『當然,你買一堆水藻把它揉成一團也算是速成的馬利摩啦。』小姐用簡單的日語會話嘗試讓大薯了解她的幽默感。

雖然眼前的畫面還是一樣無法讓人感動。不過閉眼想想,假如大薯在幾百年前來到這兒,看到澄清見底的阿寒湖水中有著滿池大大小小的綠球,其實還是會讓人覺得是種上帝的奇蹟哪。

一會兒我們又走回地面,看到外頭的池子裏前插有寫著「人工馬利摩養成池」的白色牌子。原來這裏正在用人工水流仿造湖水的波動,輕輕按摩池中的綠藻們。而池子裏已經有兩三個長得像墨綠色西洋梨的東西出現,想來再不久就會成功了。


在阿寒湖中野生的馬利摩


搭觀覽船回到阿寒湖畔,小薯指定要在湖畔來一支綠色的「阿寒限定 - 馬利摩霜淇淋」。一旁突然出現了昨夜馬利摩祭的成員,加上幾十個可愛的小學生。阿寒湖的商店開始醒來,迎接另一個早晨。而我們,則是要準備告別美夢的時分‥

『我還要泡一次溫泉!』大薯一回房之後趕緊扭開CD音響,準備跳進外頭露天的溫泉缸子裏頭享受最後一次奢華。再一個小時我們就該趕車到阿寒車站,準備今天的重點,搭「釧路濕原號」到釧路市。

『來不及了啦!』小薯抱怨道:『你要先幫我把每一樣東西都再照一次相。』在小薯的抱怨聲中,大薯已經直接跳進外頭的水槽中。天堂的時間一向都不夠用,這次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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