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薯著)
上篇大薯的咖啡情緣

『不過大薯,你這樣不重視喝咖啡的藝術,一定會被罵的啦。』
『這樣喔‥那我再說仔細一點啦‥』

其實大薯是個容易鑽牛角尖的人。至少在遇到小薯之前,大薯經常會專心在某件事物上,不可自拔。就在大四的那年,大薯偶然地在新竹街頭遇到了一家神秘的咖啡店,也偶然地在那兒愛上花個半小時在寢室煮咖啡。從手工研磨豆子開始、點燃小酒精燈、慢慢地看水沸騰、洴裂的氣泡將水面推起。細手地拿木製湯匙沿順時鐘緩緩讓剛磨好的深色咖啡粉末在冒著白色蒸氣的沸水中翻滾。空氣中瞬時充滿烘焙過的濃郁咖啡豆香氣。再一會兒後溫度略降,真空將淬取出的黑色咖啡汁液吸回下面玻璃壺中。幾顆方糖、一些奶油。是大薯當時最愛的哥倫比亞咖啡,塞風式作法。

『然後呢?為什麼我從來沒喝到這樣的咖啡?』小薯奇道。
『喔~ 我當兵之後就跟那女孩分手了嘛。妳要她再來煮咖啡給妳喝看看嗎?』大薯斜著眼看小薯。
『哼!可以考慮看看。』小薯鼓著嘴賭氣說道。

其實真正原因是:當時總是在午後三點,人最容易昏昏欲睡的時候,大薯拿起小磨豆機開始這個遊戲。不過在大薯接來下又迷上騎著機車向省道出發之後,每天下午三點可能還正在沿著海岸線奔馳。這個必須使用道具的小小娛樂就又被擱下來。直到有一天,神奇的真鍋咖啡出現在新竹。

大薯喜歡真鍋咖啡的三明治。而因為三明治的緣故,大薯也愛上了真鍋的咖啡作法:用濾紙承著研磨好的咖啡粉,再用尖嘴的金屬水壺以同心圓方式將剛煮好的熱水劃過咖啡粉上。細細碎碎的咖啡粉吸飽水後,再讓地心引力點滴將咖啡汲到咖啡杯中。簡單直覺的方式,侍者用藝術的手法執著水壺還蠻有型的。

不過說真的,除了造型之外,大薯真的喝不慣當時的真鍋咖啡味道。太苦、太炭燒,簡直就是拿曼特寧再用火焙過一次一樣。這是日本人對人生的看法嗎?真讓人難以理解啊!大薯只能在回到寢室後,用最愛的哥倫比亞咖啡豆再複製一次。嗯,溫和的苦味和酸味配上慢慢盈盈的香味,這次就對了。

『那藍山呢?為什麼你一直提到哥倫比亞的咖啡?』小薯問道。
『妳的問題很多耶!反正我那個時候就是喜歡哥倫比亞的咖啡豆嘛。要不然妳就到過去跟當時的我抗議好了。而且,藍山咖啡是有錢人才喝的起的玩意,我到現在都還搞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

對於藍山咖啡,大薯最深刻的印象只有在大學時,一次在某大賣場買到的兩大玻璃罐不知名品牌「即溶藍山咖啡」。味道不怎麼樣,比起後來大薯最愛的雀巢golden blend差多了;要當成半夜讀書用來提神的苦咖啡倒還可以。從此大薯就放棄追尋咖啡愛好者的聖杯。當然,那兩玻璃罐一定不是藍山的真正風味;真正的藍山,應該是在清晨時分,伴著山林獨樹靜靜品嘗的風味。有一天大薯一定會遇到的。

不過就有一個大薯的好同學,有一天實在再也看不下去大薯持續讓即溶咖啡毒害,一定要幫大薯開竅地硬是將大薯拉到他的寢室桌前。拿起書架上仔細擺著的白色烤漆金屬罐「ucc異人館咖啡」,倒出半匙,用熱水在玻璃濾茶器沖上一大杯,然後拿著學生必備泡麵和泡牛奶兩用的鋼杯盛好,張大眼睛期待大薯發表喝下後的感想。

『嗯‥啊‥是和雀巢的咖啡味道不太一樣啦。應該是比較好喝吧?』年輕的大薯不知道是否該說實話告訴這位可愛的同學:即使用的是高級咖啡粉,真要泡得這麼稀也只能當成是在品茶,實在搞不清楚這是什麼味道。而且用的是濾茶器耶,感覺舌頭上一直有著沒濾掉的粉末在沙沙作響。於是大薯和這樣的咖啡藝術再度錯身而過,直到又過了些時日‥

在攻讀研究所的最後一年,大薯因為某原因磋跎了一年沒有準時畢業。學分早已經修過頭,論文只待執筆奮書。這會兒大薯在網路上搜尋時又迷上了義式咖啡,在存了一兩個月的積蓄後向熟識的咖啡用品店訂了人人推薦的krup克魯伯牌咖啡器。自己磨豆、將咖啡粉壓到壓力室中,讓加蒸汽高壓衝出濃縮咖啡精華,再用剩餘的蒸汽對著小鋼杯打出奶泡。幾次實驗之後,煮出來的咖啡味道還算正常,打出的奶泡也是綿綿密密。不過大薯從說明書上學來的技巧就不知道是不是正確無誤‥我想,不真正到義大利朝拜、確認過真正的卡布奇諾味道,這就永遠是個謎‥

『嗯!我後來在你當兵的時候也送過你一台一模一樣的咖啡機耶!』小薯開心的說道。
『對啊!妳寄來的咖啡機是我當時重要的娛樂耶!』

在澎湖服役是個特別的經驗,不只是冬天的風、夏季的烈日、海浪拍擊岸際,落日如夢‥ 也包含了一開始大薯服役的時候,交往了幾年的女友剛巧在這時分手。這次休假搭飛機回到台灣,大薯就一個人在週五夜晚,由桃園騎機車出發,沿著濱海公路飆車,戴安全帽在風聲中大罵髒話。半夜時衝進了嘉義市區,在受訓時認識的同僚家中對坐長談。淡淡地聊起分手的故事;他側了側頭說『其實所有的分手都很像這樣』,撿出一張蔡琴的CD放到音響,在夜半時分、四下無聲時,蔡琴的悠悠歌聲由揚聲器傳出‥

「最後一杯咖啡 溫暖了手 芬芳了離別;你含淚的雙眼 閃閃動人 像一句諾言‥」

是的,趁我還能微笑的時候 請你轉身 fly away。
於是,大薯就忘了喝咖啡這件事。

直到再又經過了一年,再在一個特殊的時空,在上帝某個惡作劇的瞬間,大薯認識了慧黠的小薯。不明理由的,這個小薯在大薯的生日由台灣郵寄來了個大紙箱,由中隊長親自開車送這個神秘紙箱到大薯所在的海防哨所。大薯在一群當兵的無聊男人面前拆開這紙箱,裏面放了小薯特選的krup咖啡器和精選咖啡豆。『這是你的生日禮物喔~』小薯在紙片上寫道。

於是,每天早上,大薯醒來、天還微微亮時,仔細準備好一杯滿滿白色奶泡的卡布奇諾,在澎湖微鹹的冰涼海風中,對著藍灰色的天際,用公務人員喝老人茶的高厚瓷杯,靠著還微濕的岩石牆壁,與天地對飲。一會兒,曙光乍現,人生難得的瞬間。

『大薯,你形容的好有詩意喔‥』小薯露出崇拜的眼神。
『呃,說真的,我形容的不到當時情景的十分之一耶!有一天小薯妳一定要去澎湖旅行,用大薯我的方式。』

不過大薯的澎湖軍旅就又是另外一個長篇故事,不是這裏的主題了。大薯的咖啡故事,就暫時又停在這裏‥待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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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rechi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