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計程車,我們要坐賓士的計程車!

在漢諾威火車站和市集吃到了美味的德國傳統三明治後(請看【2008歐洲‧德國】一個被德國風三明治拯救的早晨),大小薯終於可以充滿朝氣,認命地,搭車前往大薯的出差公司。

旅館前有一個計程車招呼站,一輛輛黑色的計程車排著隊,等待乘客上門。大小薯卻遠遠躲在後面,守株待兔般數著,看看那五輛Volkswagen計程車之後,是否會駛來一輛賓士的計程車。畢竟,德國可是賓士車的母國,一如法國是葡萄酒的重要產地,如果法國人都用葡萄酒漱口,那德國人拿賓士當計程車應該再平常不過吧。

然而,賓士計程車始終沒有出現,或許一切是我們想太多,或許賓士計程車昨晚載著名媛淑女回家時,在路上變成了南瓜。

最後大小薯還是坐上Volkswagen的計程車,在似乎沒有速限的快速道路上,賽車。在路旁的樹林間,小薯瞥見隱藏其後的小小房子和小小花園,彷彿藍色小精靈的世界,還來不及叫大薯看,計程車司機又踩了油門將車子甩過了彎。『我們真的沒有這麼趕!』大薯很想跟司機這麼說,我們根本巴不得車子像觀光牛車般,慢慢走,慢慢耗,讓我們最後一刻再踩進辦公室,從容就義。

沒多久,我們抵達目的地,一個彷彿在森林當中的科學園區,一棟被花草圍繞的兩層樓白色建築。

小巧的建築內,簡單挑高的大廳,陽光從兩層樓高的落地玻璃透進來,灑在鏤空的樓梯上。小薯原以為會看到一格格的系統辦公桌裡,種著一個個落地生根的宅工程師,然而這一會兒,小薯只瞧見一扇扇水藍色的門,有點像是心理醫生的診療間,氣氛靜謐又輕鬆,彷彿那些門後,工程師們正半靠在沙發上打電動。

大薯向櫃台的婦人報上了名,幾秒鐘後,一個瘦瘦高高,笑容大大的德國人跑下來,和大薯熱情握握手,他是Jens,是大薯這次出差的主要商談對象。他帶我們上了樓,為小薯打開了候客室,女祕書替小薯備妥了咖啡和氣泡礦泉水,等一切就緒,大薯和眾人消失在小薯的視線中。

候客室不大,一張圓桌,一張靠牆的辦公桌,牆上的白板用彩色麥克筆劃了一朵玫瑰花,窗戶旁還有一組深黑色的櫃子,櫃子上可樂玻璃瓶反射著陽光,宛如某種裝置藝術。另一面透明玻璃牆,讓小薯可以俯瞰底下人來人往的大廳。而唯一的窗戶,打開著,外邊遼闊的草地彷彿隨時會有乳牛跑出來晒太陽;一股自然風輕輕柔柔吹了進來,而礦泉水在高腳杯中冒著氣泡。

怎麼回事?這舒服的氛圍是怎麼回事?

按照小薯的沙盤推演,大薯鐵定要開會一整天,而小薯只能抱著大薯的電腦,屈身在公司某個小角落,可能是人聲雜沓的大廳,也許是窄小的茶水間,然後了無生趣耗上一整天。小薯已經作好心理建設,準備如士兵一樣蜷縮身體躲在壕溝,展開一場艱苦的持久戰。

此刻,卻出乎意料,小薯居然有那麼一點喜歡上這個壕溝,不,這間候客室。沒有人打擾的候客室,彷彿是小薯專屬的空間,裡頭的時光停留在星期天閒適的早晨,一本書、一個人和一杯春光,小薯怡然自得起來。只要打開電腦,看看電子書,玩玩小遊戲,如果還能上網,那和星巴客所差無幾。

但,小薯用的不是肯定句,顯然某個環節出了問題。
大薯的小筆電,原本該在大薯去洽公的時候,肩負逗小薯開心的任務,可是這一會兒,它居然開始水土不服。小薯隨便執行一個程式,小筆電都可以跑半天,還伴隨一大堆嘎嘎哼哼的聲音,小薯的手能明顯感受到小筆電顫抖著,正奮力工作著,它的血壓也不斷飆高,若再多打開一個程式,小筆電的腦漿八成會從螢幕噴出來。

光是電子書的開啟,就讓小薯等了很久很久很久,小薯發呆好一陣子的,踩了好幾盤地雷遊戲,那是小筆電唯一願意跑出來的遊戲程式;半個鐘頭過去後,電子書終於打開了,而不到一個小時,大薯走進來說:『走吧,吃飯囉。』

『可是我書還沒看完耶。』小薯居然還有點捨不得這段獨處時光。
『中午要吃飽一點,下午還可能有得熬呢。』
『那要吃什麼?德國也有便當嗎?』
『Jens要帶我們出去吃。』
『真的!』小薯喜上眉梢,只是,『他和你的交情怎麼樣?不會又帶我們去吃那種餵觀光客吃的牛排吧?!』
『呃…』

坐上Jens的車,十來分鐘,我們到了一間有許多大樹圍繞的木屋,木屋被架高地面幾呎,階梯上的可愛廚師小豬雕像洋溢著家庭餐廳的溫馨,露台上的實木長桌椅又帶了啤酒屋的豪邁。我們選擇了露天座位。就座時我們戰戰兢兢,因為我們實在搞不清楚,這間餐廳到底會端出什麼名堂,德國豬腳?無國界牛排?還是,真的只是便當?

答案揭曉。
這間餐廳賣的是德國傳統的巴伐利亞料理,Jens如此說。

什麼!我們終於遇上了夢寐以求的傳統料理。瞬間,Jens的頭上出現了光環,紙花從天而降。


女服務生先拿來了德國麵包Brezel,像大耳環掛在架上的Brezel,據說是美國椒鹽脆餅的始祖,帶了貝果的咬勁。另外,每人一杯蘋果汁。不知道為什麼,德國人好像特別喜歡喝蘋果汁,就好像美國人愛喝柳橙汁一樣;大小薯問了Jens,他歪著頭想了一下,聳聳肩,笑一笑,彷彿那是顯而易見、不需要原因的。

接下來的菜色,是馬鈴薯和豬肉的歡樂變奏曲。 


粉嫩薄切的火腿,彷彿一團花瓣撒落在馬鈴薯煎餅上。馬鈴薯餅香香脆脆,每一口都像剛炸好的牛油薯條,教人停不下來,而薄火腿則在舌頭上化成片片的鹹味。 


另外一盤,馬鈴薯肉球端坐在蘑菇海中。肉球的口感有一種混搭風,帶了一點貢丸的彈性,卻又不時出現沙沙的鬆軟;不過這麼大費周章捏出來的大球,居然沒什麼味道,原來盤中用奶油翻炒過的蘑菇醬汁,才是真正的主角。 


最後,晶瑩的豬肉凍切片,淋上微酸的白醬,擺盤的炸馬鈴薯和一整條的酸黃瓜,每一種看起來都很平凡,但湊在一起,令人飽足又有安全感。Jens說這一道菜是很多德國家庭的媽媽菜。

這頓異國的傳統料理深得大小薯的心,再加上,外面的天氣美麗動人。小薯回想今天一早起床還因為天氣太好而鬱鬱寡歡,以為自己和大薯一整天都會被關在小小的辦公室,只能從小小的窗戶,小小的欄杆間,伸手渴望晴朗的天空。

沒想到,小薯此刻坐在餐廳的露天座位,清藍天空中有白雲散步,樹葉在頭上娑娑歌唱,陽光則在遮陽傘上輕舞;此外,Jens也很善盡主人的職責,沒有應酬式的聊天,絕口不提工作,更不會因為害羞、怯於交談,便企圖用酒和食物把我們灌到痴呆為止。聽他暢談歐洲各國的人文風情,以及種種有趣的旅遊經歷,大小薯深深陶醉在這段美妙的中午時光。


說實在的,大小薯來歐洲幾天了,但直到這一刻,才有「嘿,我們在歐洲」的真實感,我們不再像透明人般走在歐洲的街道上,面對滿溢眼簾的異國風情,似乎很靠近卻又很疏離,這一刻,我們終於有時間,好好釀造出那一股歐洲那股醉人的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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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rechi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8)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