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火鍋之旅】安康魚鍋Ⅰ

還好此時,炸魚肉上場。
照理說油炸料理應該會更膩口,但和魚肝相較,這道酥炸鮟鱇魚肉只能算是拳擊擂台上舉牌的泳裝美女;而明明生食沒什麼滋味的鮟鱇魚肉,在油炸後,反而香氣四溢,多汁又彈牙。大小薯猛地想起之前嚐過的河豚料理,河豚分別做成生魚片和炸物時,味道也有類似變化。仔細想想,鮟鱇魚和河豚,兩者不僅都有特立獨行的外表,也都是冬天火鍋的王樣,帶給人同樣的食味驚奇;大小薯不禁開始期待,鮟鱇魚鍋的雜炊是否也如同河豚鍋般令人驚豔。 


火鍋之前另有一個小品,茶碗蒸。
大薯用小木匙,好奇地往茶碗蒸裡掘,而小薯則努力想分辨出舌頭上的蒸蛋,為何吃來彷彿特濃的雞蛋布丁。最後大薯用他的小木匙,找到了答案,就是一小塊一小塊嫩滑的鮟鱇魚肝。 


最後眾所矚目的あんこう鍋,噗嗤噗嗤,在我們面前如火山冒煙。
當女服務生掀開鍋蓋的剎那,只見青白相間的大蔥、透潤的粉絲、雪白的魚肉、黑色的魚皮,全浮沈在混濁的湯裡,一層厚厚的褐色肉渣,讓湯水沸騰得有些吃力。這湯頭,有種說不出來的魄力。


女服務生為我們的小碗中盛湯添料,非常講究將火鍋中的各種食材依照最適當的比例,仔細在小碗中塞得密密實實。而我們照例端起碗,先喝一口湯。

突地,黑潮般,豐潤的的暖流,從我們的舌頭上,漫流到全身。而暖流中,有種豆腐般的碎狀物,在我們舌尖上化開,原來,湯面上那層渣滓,竟然是在沸騰湯水中融開的鮟鱇魚肝。新鮮的鮟鱇魚肝經過一煮,所有美味的油脂全都迸裂出來,附著在火鍋中的所有食材上,於是,每一口的滋味和力道,讓方才前菜中的魚肝俯首稱臣。

吃完半鍋後,大小薯已經快不能動了。原本冬天吃熱呼呼的火鍋,是要來抵禦外面的寒溫,但此刻大小薯的身體,悶燒似的,彷彿血管中流的是岩漿。我們恨不得外頭飄著大雪,讓我們整個人可以飛撲在雪地上好好降溫。

接下來的半鍋,是爬山的後半場,吃力又滿身大汗,路途上的美麗風景變成朦朧一片,鮟鱇魚肉不再嬌嫩動人,開始野性帶腥起來。

『大薯,你還吃得下嗎?我快不行了。』

『我也是,可是不吃怎麼辦?』大薯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明顯。

『不然就……』

『不可以放棄!再加些油。這一鍋也不便宜呢。』

『還好吧,這兩人份的會席不是6,000多日圓嗎?』小薯心算了一下,以日本的高物價,不是太嚇人的價錢。

大薯楞了一下,拿起在前面的菜單,翻開,『欸小薯,看清楚,是一個人6,000多日圓!』

『……嗯,再幫我夾一塊魚肉。』

終於,火鍋見了底,我們留下一點材料,準備作雜炊。女服務生在鍋裏放了一碗飯,打了一顆蛋,幾分鐘後,鮟鱇魚鍋稀飯好了。


眼前的雜炊,顏色和稠度近似燕麥粥,是很難引起人的慾望的食物形態;更別說,大小薯摸摸肚皮,實在說不準自己如果再塞進任何一口東西,會不會吐出來。不過這是最後一道了,不好好吃上幾口,怎能號稱自己是「黃金傳說」的追隨者。

而當大小薯各吃了一口,突然腹脹感消失了,熱得發燙的身體和臉頰也降溫了,被鮟鱇魚肝重擊的舌蕾也清醒了;簡單的白飯和蛋花,將鮟鱇魚鍋直拳似的厚實味道,化為婉約低迴的戀人絮語,而脂香依舊。


喝下最後一口清酒,大小薯結完帳,走出門外。12月夜晚的的冷風,好清涼。

『還要去下一間火鍋店嗎?』雖然小薯知道自己問得很荒謬,不過當初計劃行程的時候,一切看來可再合理不過。吃完鮟鱇魚鍋,再從神田到淺草,中間坐車轉車加上散步,大約相隔一個半小時,如果鮟鱇魚鍋和我們以往吃過的河豚鍋份量差不多,大小薯勉強可以再攻下另一個火鍋據點。只是千算萬算沒算到,鮟鱇魚鍋會是如此艱鉅的挑戰。

『再去下一間?妳在開玩笑嗎?!』大薯驚訝說。

『嗯,我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不用說是去淺草了,就連回旅館,雖然坐車只要兩站,小薯也覺得肚子好撐,旅館好遠!

難怪,鮟鱇魚老是伏在深海海底,當你體內的脂肪熱量這麼多,你只會想蹲在那裏,一點都不想動。

あんこう鍋「あじぐらなまこ屋」http://r.gnavi.co.jp/g705700/menu8.htm
(鮟鱇魚會席,兩人份,¥1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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