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薯家也太大驚小怪,後來知道阿弟原來有高中學歷,會說英文本來就沒什麼。

不過呢,小薯家卻越來越覺得,阿弟的中文,或者應該說她對中文的理解程度,實在不像只接觸過三、四個月的新手。

『妳的意思是說,她以前可能來過台灣工作?』小薯媽偷偷問小薯。

『我在猜想啦!因為她懂的字彙真的很多,而妳不是也說她很好教,家事什麼的一下子就上手。』

阿弟做起家事真的乾淨俐落,效率又高。記得阿信剛來的時候,一方面害怕犯錯,一方面要消化很多新的作事方法和工具使用,所以工作的速度不快,一件事擠著一件事,讓小薯媽看得很著急。就好像擦桌子,抹布來來回回擦拭的速度,兩個人就是不一樣,雖然乾淨的程度差不多。另外,阿弟對工作內容的記憶也很快,該拿什麼該做什麼,不會零零落落,讓自己浪費很多時間瞎忙。光是這樣的小差別,就常常讓阿弟在以往阿信還在工作的時間便回房間休息。

『不過平心而論,阿信工作起來比較樂天知命,阿弟就是想趕快將工作作完。』小薯媽說。

這中間細微的差異,簡單的說,阿弟身上就是散發一種「資深員工」的氣息。

而且有一次,小薯問她來這邊工作習不習慣,她笑著點頭,說大家對她很好,然後『媽媽和爸爸(就是小薯爸媽)人很好,都不會像別人一樣囉嗦。』她說道。

這句話倒勾起了小薯的興趣。

首先,「囉嗦」這個詞彙,怎麼想都不像會出現在仲介公司教給她們的初級華語課本中,說真的,即使是我們從國中開始學英文,也還不一定知道「囉嗦」的英文怎麼說(知道的人請不用舉手)。

其次,「不會像別人一樣…」這句話似乎像復活節藏蛋隱含些什麼,小薯直覺,是否她曾經遇過囉嗦的雇主?是否她以前曾經來台灣工作過?倘若如此,便能夠解釋為什麼她中文不錯,對家事遊刃有餘,還很少露出對新環境的好奇。

一般說來,電視應該是個容易吸引普羅大眾注意和好奇的東西,雖然我們可以比較的樣本只有阿信。像阿信不管是新聞、連續劇或電影,她都可以捧著一碗飯,嘴巴微張,看得雙眼發直,有什麼不明白也會很想問清楚;對她來說,電視上繽紛的畫面,絕對是這陌生環境中最平易近人、最容易心靈相通的。

但阿弟對於電視上的一切,很淡然。大部分的時間,她都默默低頭吃飯,除非我們特別和她解釋現在電視上有什麼有趣的情節,她才會作反應,不然一切喧囂好像與她無關。感覺上,阿弟並非完全聽不懂電視在說些什麼,這只是單純覺得無趣,或只想在自己的世界。

不過當電視上出現某兩個特別人物時,阿弟的眼皮就會像裝了彈簧般瞬間撐大,嘴巴也會笑咧開來。

某一天阿弟突然對著電視機喊道「Jacky Chen」,一副忠實影迷的樣子,我們才知道原來成龍也是印尼人的偶像。

『阿弟在印尼常常看Jacky Chen的電影嗎?』小薯好奇。

阿弟點點頭。

(能夠有閒錢看電影,是經濟狀況不錯嗎?小薯想。)

還有一個就是以前胖胖可愛的郝邵文,只要是他主演的電影,阿弟的笑容便非常燦爛。

有一次,阿弟正看著郝邵文的電影在咯咯笑,廣告出現了哆啦A夢卡通預告,阿弟隨即又脫口而出說了『哆啦A夢』這幾個字,小薯又是一陣訝然。

『妳也知道這個卡通嗎?』說實在的,小薯越問越覺得是不是自己太大驚小怪。

『知道呀。還有,』那天阿弟的心情顯然很好,『還有那個小新。』

『啊?什麼小新?』

然後冷不防的,阿弟居然開始學起蠟筆小新叫媽媽的聲音!!

小薯一怔,心中的OS馬上蹦出來:阿弟妳到底是什麼來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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