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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薯,小薯,妳的眼睛上面長了一個白白的東西耶!』阿信提高音調,彷彿有什麼妖怪正要從小薯的臉上誕生。

『哦,』小薯很鎮定,『先拿衛生紙擦擦看。』

過了一會兒,『結果怎麼樣?』小薯睜開眼晴問。

阿信裝可愛地笑了笑,『嗯,不見了。』

唉~小薯在心中笑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阿信身上出現了八卦雜誌記者的氣質,一遇上特殊事件,她很忍不住的,彷彿被蚊子叮咬想伸手抓癢般,就愛以誇張的方式報導。

阿信對小薯臉上的變化大驚小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妳臉上好多脫皮。』『妳的皮好紅。』『哇,妳頭髮掉好多。』一開始,平時邋遢但愛美本性根深柢固的小薯,總會很緊張抓鏡子來看。但,常常是虛驚一場。的確有狀況,但不嚴重,通常都是曬過太陽、或季節交替就會發生。


其實同樣的一句話:『妳臉上好多脫皮。』

若是從小薯爸或大薯嘴裡說出來,會比較偏向站在觀察者的角度。

若是小薯媽媽,則會帶著「妳怎麼那麼不小心」的語氣。

若是阿信,你會發現她語調當中,重音很多,宛如電影配樂裡讓人精神緊繃的重擊聲,一聲聲,都在引發觀眾的尖叫反應。


就像是小薯家的附近在施工,
阿信就常常抱怨:『真的好吵喔!每天咚咚咚的,好討厭。』
只不過,白天的午睡時間,阿信卻常常是睡最熟的那一個。

又或者颱風天的時候,
阿信喜歡樓上樓下跑來跑去,觀察窗戶外的災情。『外面淹水好高!』『水溝的水快要滿出來了!』『要趕快洗澡,不然等一下會停電』阿信慌慌忙忙到處奔走宣告,小薯家也立即升高到一級警戒狀態。
小薯爸通常立馬衝出去一探究竟,再一身濕淋淋回來向大家宣布-沒什麼事,不要太緊張。
在颱風天保持警覺心絕對是一件好事,尤其小薯家對面鄰居的圍牆在某年颱風來時,轟地一聲滑落山崖下,著實教小薯家背脊涼到睡不著覺。但這也不代表我們需要阿信如熱鍋上螞蟻的報導,尤其一旦讓小薯媽聽到,小薯媽一定血壓飆高,歇斯底里嚷嚷要我們一起打包逃難去。


另外,阿信對自己家鄉發生的事,也愛加點油拌些醋。


有一回,她很憂愁對小薯說,她家村莊附近的稻米收成很差,大家可能都要沒飯吃了。
『啊,那米的價錢會不會越來越高?』小薯有些擔心問。
『會啊。』阿信苦著臉說。
看阿信煩惱的神情,小薯眼前浮現糧荒的慘狀,於是也跟著著急起來,建議阿信和她老公說,要在米價還沒有飆高之前,儘量多買一些。小薯甚至還上網搜尋相關新聞。結果過了幾天,有新聞報導說:越南稻米出口量減少,導致國內稻米供給過剩,價格大跌的新聞。


而前一陣子,阿信又緊張兮兮跑來向小薯說,『聽說,阿信家那邊好冷好冷,只有六、七度耶!』
小薯這次很冷靜,先依照常理判斷,照理說,阿信住的地方應該不至於太冷。阿信之前也說過,十三、十四度就算罕見了。
『這消息是老公告訴妳的嗎?』
『是我叔叔說的。』
『會不會是阿信聽錯呢?』
『是真的!』阿信很肯定消息來源 。
『嗯,可是阿信還記得吧,在我們這邊,十度就已經好冷好冷,阿信也穿得好多好多。』小薯放慢速度說話,『如果阿信家那邊也這麼冷,阿信的老公小孩有足夠的衣服可以穿嗎?老公都沒有提起這件事嗎?』
這時,阿信臉上開始出現思考的表情。
『在台灣,到六、七度溫度這麼低,很多菜啊、魚啊都會死掉;那阿信家的米還有雞,是不是也可能…死掉?』小薯此番話目的無非要教阿信心裡一驚,如此,她才會好好想想這件事是否如她宣稱的這麼嚴重。

果然阿信沈默了一會兒後,『可能是我叔叔太誇張,他以前就很喜歡開玩笑。』

這一切,不知道是不是我們讓她看太多新聞台的結果。就像過年的時候,新聞不斷出現高速公路的即時畫面,明明畫面上車子一輛一輛順暢開過去,旁白的記者卻語重心長說:『車子走走停停,嚴重塞車。』再不然就是颱風天,記者半蹲在淹水的街道上,拉著雨衣帽緣,舉步艱難說:『大雨造成地方淹水,現在已經淹到了腰際。』說著說著,一個老伯伯從後面走過去,水只到他的膝蓋。

不過,也或許,阿信其實十分期待我們會出現一種焦急、驚慌失措的反應。當大家也跟著緊張說:『啊,真糟糕,該怎麼辦?!』時,她便能更進一步發表自己的看法,或一起表現緊張或煩惱,那也是某種存在感的渴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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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rechi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5)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