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鈴薯們常常混跡天母這個美食聚集地,但是有一間餐廳,總是聽聞其名、不見其蹤,而提起的人老是一副快被自己口水淹死的樣子。終於有一天,在朋友說起現在是旭蟹最美味的季節時,這間餐廳的名字又再度被提起,小薯受夠了,硬是拗大薯往天母的小巷弄鑽去。

不知道地址,只知道在忠誠路上誠品書店後面的某個小巷子中;不知道店名,只知道大家都叫它『勒咖』(即台語長腳的意思);不知道它的模樣,只知道是一間海鮮餐廳。握著這三個有力的線索,我們就像有了藏寶圖、有了通關的密語、還有寶庫的鑰匙,現在只差找到它並走進去。然後,我們迷路了一個小時。

最後我們循著賣甜不辣的好心於媽媽給的指示,到了一個招牌前面--


望著『身長』那個字,我們有些暈眩、有些想流眼淚,可能是因為我們難以置信地差點餓倒在滿布餐廳的美食天母,也可能是因為我們目睹了倉頡造字的感動,仔細看看,這個字將自己的含義表示得多明白、多赤裸,有哪幾個字能像它一樣:文字就是解釋本身。愚鈍如我們居然一點都沒有解讀出來,就這樣傻乎乎地在它面前經過了好幾次,真是白費看了那麼多的柯南卡通。


在門口觀望,和我們想像的海鮮餐廳差很多,一點都不海派、不寬敞,沒有那種可以擺滿大盤子的圓桌,也沒有一缸一缸的魚蝦蟹和我們對望,只有幾張簡單木頭桌椅和一個莫名其妙的壽司長吧台。裡面的氣氛不像是餐廳,我們看不出誰是客人、誰是服務生又或者誰是老闆,大家熟稔得走來走去拿碗筷或者是聊天,那裡倒像是別人家的飯廳。

這時我才戰戰兢兢地跟大薯說『這家餐廳好像沒有固定菜單,是讓老闆自己配菜的喔…』,大薯這時已經又餓又累,沒有力氣再驚訝地倒退三步,『還好剛剛已經領了錢』他虛弱地說。

而當我們一走進去,吧台後的那個男人用奇異的眼神看著我們,沒有立即出聲,像在等我們先說『對不起,走錯了』。就這麼對望了一會兒,他開口問我們有沒有預約,然後對沒有預約的我們做出很為難的表情,小薯看他撥弄著吧台保冷櫃中所剩無幾的材料,心頭一緊,但還好,他仍收留了我們。

這裡是有菜單的,但都是一些很基本的東西和幾道小菜。

服務生一開口就問『要幾片生魚片?』,

馬鈴薯們一愣,誰知道啊?!生魚片有厚有薄、是要當主菜的一部份呢?還是開胃小菜呢?是綜合的呢還是單選的呢?而一片又是多少錢呢??

服務生接著又問『那主菜是要來一些魚還是螃蟹?』,吧台後的男人咕噥了一下,服務生馬上改口說『不好意思螃蟹已經沒有了,那魚你們想怎麼料理?』。

馬鈴薯這時候依然還在狀況外,當回神過來後,我們點了12片生魚片、豬肝、炒魚肚和一盤〝魚〞………

像是在玩恐怖箱,馬鈴薯們恐懼等待著每一盤被端上來的菜會是怎麼樣的模樣。

豬肝,很小一盤,看來是下酒的小菜,但是滷得很入味。


炒魚肚,中等大小一盤,本來以為是像虱目魚肚那樣子軟軟肥肥富含油脂的,但意外地咀嚼起來很有韌性和彈性,和青蒜下去一起炒,挺下飯的。


生魚片,切得算豪邁也非常新鮮。但是在吃的時候,偷聽到別桌的客人一人才點個兩片左右,馬鈴薯們一陣不祥預感。



雖然菜色都不錯,但吃到這裏,我們開始懷疑這家餐廳的名聲會不會太過了。然後那一盤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也不清楚是怎麼烹飪的〝魚〞上來了。


香氣四溢,纖細的魚皮上似乎在隱隱發光,盤底琥珀色的醬汁中有一團美麗蜜橙色的小東西,只是馬鈴薯們顧不得研究了,先夾一口魚肉、沾上旁邊的湯汁,既嫩又鮮美的肉感,濃縮著秋季的精華。還來不及讚嘆,老闆,也就是剛剛在大吧台後的那個男人,走到我們桌邊,開始教我們舀出那一團奇異的小東西到碗裡,並和白飯一起攪勻,然後,他神祕地對我們笑了一笑。

此時碗裡的飯粒都裹上一層橘色的晶瑩,如同寶石的韜光,神聖地叫人屏氣凝神。馬鈴薯們各吃一口,半晌說不出話來,原來那蜜橙色的一小團,是纖甜又濃郁的魚油,包含了你所能想像到魚肉最完美最豐富的味道,魚肚的豐腴、魚下巴的油嫩以及魚尾巴富彈性的肉中所保存的鮮美,全都化在熱騰騰的白飯上,一入口,香味迅速蔓延到所有的感官,那一刻,馬鈴薯們感動得不能自已。接著,追加兩碗飯。

記得老一輩的人每每在提到豬油拌飯時,臉上總是有足以拿下奧斯卡獎的陶醉遙想神情,那種毫無雜質、被精粹提煉的幸福回憶,教人也好想擁有。而在這一刻之後,同樣的神情也會在我們想起這碗飯時出現在我們臉上。


地址:依舊不詳
2人約NT.1000~1500
店門前有一階樓梯,椅子席,對輪椅使用者還算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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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rechi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