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大小薯和普瑞斯一同上了路,展開新一章的冒險。
大薯從錯把雨刷當成方向燈打的驚嚇中迅速恢復,一面氣定神閒將車子開上了旭川的馬路,一面安撫小薯不要緊張。在亦步亦趨將前方的計程車當前導車跟著開一會兒後,大薯的身體很快記憶住右駕的手感和視線角度,原本備戰的姿勢,也開始如掙脫繩子的木偶般放鬆下來。至於小薯,由於Prius上的衛星導航太盡忠職守,不管地圖或行進指示,都淺顯到沒有小薯插嘴的餘地,小薯唯一的的工作,就是在大薯因為某種神祕的慣性導致開車常無意識往左偏的時候,尖叫著『你快要壓到人行道了』。
今天旭川天清氣朗,陽光和煦,藍天白雲的對比色美得讓人想展翅高飛,完全是上上籤的好天氣。純淨的光線和空氣,讓馬路上的一切都看來清晰可人,街角更常跳出種滿開春天花朵的平房小花園,泛濫著五彩繽紛的顏色;路上的車個個心情愉快,慈眉善目,連按聲喇叭都像吹口哨,不爭先不搶道,不知道這是旭川平常的景象,還是大小薯新手上路的好運氣。
偶遇的怪怪車
在這麼一團一和氣中,大小薯什麼戒心和緊張感無以為繼,一下就跑得乾乾淨淨。我們開車到小7買了運動飲料和茶,看沿路的景色由高樓平房變成量販店和各車廠的經銷賣場,密集的電線在我們頭上交錯。有好幾個瞬間,大小薯根本覺得自己正在台灣的省道上開車,正在進行319鄉鎮趴趴走之旅。
而當這些景色逐漸退去,藍天綠地樹木慢慢包攏我們和通往上川町的39線,我們和只有二線道的公路,顯得越來越渺小,像一條白色細糸捲入深不可測的樹海中。突然,一座覆雪的巨大連綿山峰,彷彿海嘯般,出現在原本天空與樹海的交界處,平靜又威嚴地俯瞰我們,不過它身上春融後如糖粉的細雪出賣了它的溫柔。而我們也進入一種悠悠晃晃,心情像棉花糖的兜風境界。
在出發1小時36分後,我們到達第一個道の駅:しらたき。
しらたき位於遠輕町白滝村,這附近屬於大雪山山系,村內90%以上的土地都是山林,這道の駅當然也在小山上,再早一個月來還能看到積雪。休息站的名物是,パン酵房fu-sora 蕎麥麵和霜淇淋。
一下車,十二度的低溫讓我們的雞皮疙瘩都醒過來,然而我們臉上那片雞皮疙瘩是反應內心的激動,因為我們居然能無驚無險、毫髮無傷、沒有驚嚇到任何鹿或人的,安全抵達行程表上第一個目標點,若換作古代,大小薯就該在此休息站樹立一個紀念碑,可能順便作一首俳句,以紀念第一次在北海道開車旅行的初登場。
大小薯臉上滿溢興奮之情,一旁的人可能不明白我們為什麼看到休息站會那麼激動,多半猜想這兩人到底是喝了多少水、彆了多久。
道の駅しらたき並不大,但門多到一種像是佈置機關的地步,光是從側邊的廁所走到販賣部就要經過三四道門,而最合理的推測,應該是山上風大冬天雪大,得用一扇扇門層層阻隔風雪才能保持溫暖。就在其中一道門旁,大小薯看到蓋紀念章的地方。
小薯在收集各個道の駅的資料時,發現道の駅的紀念章還真不是普通的別緻,非常符合日本人愛把任何事物都變成賭上青春來收藏和嗜好的個性,所以小薯要大薯特別準備一本筆記本,將道の駅好好蓋在筆記本中帶回家。大薯慎重將印章舉起,慢慢蓋下,然後,『哈哈哈,你看你蓋得好不清楚。』果然越不想失敗的事就越容易失敗,是說悲劇的預言總特別容易成真?
蓋完章後,小薯不斷東張西望,嘴中還不停碎碎唸『麵包,麵包』。
『到底是什麼麵包?』
『聽說這附近有一個很特別的麵包店,不但自己種小麥,連磨麵粉的石磨都來自法國,還用天然酵母來做麵包喔。』
『那和這休息站有什麼關係?不是我們直接開車去買嗎?』大薯現在覺得有一車在手,自然可以行遍天下。
『可是麵包店地點很隱密,一星期只有三天烤麵包,賣完便關門,高深莫測的咧。依據我們大小薯一貫的運勢,若真的開車去買,八成九會看到麵包店的鐵門關起來。』
『所以呢?』
『因為道の駅通常都會集合當地的特產來販售,據說這兒就可以買到我說的麵包喔。』
果然,傳說沒騙人,在販賣部的一角果真有造型樸素,拿起來沉甸甸的麵包。小薯彷彿玩尋寶遊戲的小孩般,歡呼了一聲。
販賣部旁邊緊鄰著食堂,不少人點好菜輕鬆聊天準備大快朵頤。我們不禁將頭一抬,注視食堂的牆壁上那幾張醒目的菜單。『對了,這休息站還有另外一個名物,蕎麥麵。』小薯突然記起來。大薯搜尋了一下,發現的確有強調使用白滝村的海苔和芥末的蕎麥麵。
『可是,上面那個好像比較像是特產耶!』大薯指了指,『要不要來一碗?』
小薯順著大薯指的方向望過去,特製鹿肉蓋飯。呃,還是免了吧,小薯將來還想用純真的心情看卡通「小鹿斑比」哪。
而在上車前,小薯低頭檢查了一下行程表,突然大叫:『しらたき的霜淇淋也是名物之一,差點忘了。』於是大薯頂著冷風,又跑回去買了一支用當地牛乳作的薰衣草霜淇淋。在十二度的低溫下,大小薯邊滿足微笑邊冷吱吱,結束我們第一站道の駅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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