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辦桌?是請客喝喜酒的那一種嗎?』小薯問。

 

『對呀,對呀。』

 

『花了60,000塊的意思是什麼?』

 

『就是要買碗盤,桌椅,棚架那些東西。他和另外一個人各出六萬。』

 

『這麼貴?!』小薯大吃一驚,不是鄉下地方嗎?東西不是應該很便宜嗎?

 

『因為每一種都要買很多。』阿信心痛如絞說著。

 

『喔,我想起來了,妳以前好像有說,妳們那邊請客每一桌都只坐五個人。』也就是說,普通一場40、50人的場合,台灣可能五六桌就解決,阿信那邊要十來桌才能搞定;所以碗盤桌椅的數目也要加倍。

 

『老公說還有買卡拉ok。』阿信都快要哭出來了。

 

『可是,辦桌的生意應該很好賺呀?』小薯想,在阿信的家鄉,不管是大大小小的拜拜,婚喪喜慶,都要來那麼一場,請客像是全民運動。她老公看上的就是這一點吧。

 

『沒有,賺很少。』

 

『有其他人在做同樣的生意嗎?』

 

『有一兩家。所以我跟老公說,這樣一定賺不多。』

 

接下來,小薯就和阿信大約估算這個行業的前途。

按照阿信以往的經驗,如果連同鄰村的生意算進來,當然是要摩托車搬運可以到達的範圍才行,每月結婚和拜拜的場合大約五六個,就算樂觀估計十個好了,每次辦桌可能只有一到兩千的利潤,而且還要和合夥人對分,算算,實在不能說是收入很好的事業。不過有本事搞大,變成方圓百里的「辦桌之王」,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但是阿信完全否定這個可能性。

 

不過事已成定局,據說阿信的老公連訂金都已經付了。阿信只能苦著臉咬著牙,準備回去當辦桌的大廚和洗碗工。

 

結果過了幾天,劇情急轉直下,阿信老公的合夥人出了車禍,左腳骨折,沒辦法繼續作辦桌的生意,而那個合夥人本身經濟就比較拮据,便問阿信老公願不願意承接他的股份,並以比較便宜的價格出讓。阿信的老公有一點心動,但阿信一聽到還要再投入錢,當然抵死不從。那幾天阿信的黑眼圈特別深。

 

『所以現在打算怎麼辦?』小薯問。

 

『就不知道呀。唉~』阿信的眼神很茫然,是自從她決定要回越南之後,第一次露出前途茫茫的憂慮。

 

小薯見狀,忍不住試探問:『那要不要留下來繼續工作?』

 

阿信有點疑惑望向小薯。

 

『如果,這次三年到了,妳回越南休假時少休幾天,但是明年我們出機票錢讓妳回家過年,這樣妳願意嗎?』小薯其實問好玩的成分居多,心裏想之前阿信嫌回家休假的時間太短,再加上又可以抱了那麼多現金回家,所以怎麼說服她都像小石頭丟到大海裏,無動於衷。小薯好奇她現在是否還那麼堅持?

 

沒想到,阿信眼睛越睜越大,嘴角越來越上揚,『真的嗎?』阿信快樂地好像要將小薯生吞活剝下去。

 

這下輪到小薯措手不及,欸?阿信的態度轉變也太大了吧?!『嗯,妳晚上打電話和老公商量一下,再告訴我決定。』先拖過晚上看明天情勢發展。

 

隔一天,阿信興高采烈跑來跟小薯說,她老公也答應了。小薯真是搞糊塗了,到底是因為辦桌生意的曲折,才讓阿信繼續留下來工作這件事有了轉圜餘地,還是說,繞了那麼一大圈,當初只要我們提出讓她回家過年的條件,事情也不會那麼複雜了?!

 

光就這一點來看,小薯家實在稱不上是很好的談判者。

世事的變化向來讓人料想不到,水到自然渠成,水不來,我們費盡口水也無法說服阿信這艘船駛來。一切理應靜觀其變,觀察什麼時候才是最好的施力點,倘若沒有,沒緣份的事情也無須強求。

 

然而現在想這些也無濟於事,最要緊,得趕緊和仲介公司聯絡。因為小薯媽已經從仲介公司寄來的資料中,找到合適的人選,也開始辦理阿信結束工作的手續,所有的程序眼看不回頭地進行。而仲介公司要我們等個兩三天,等他們去查一查有沒有挽回的可能。

 

阿信願意繼續留下來工作,我們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可以不必再胡思亂想新的外傭會不會很難相處,阿信也可以不要再擔心老公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各種生意經,所以在等待仲介公司答覆的這幾天,大概是我們這幾個月來,睡得最安穩的時候了。

 

只是,仲介公司的答覆,讓所有人從短暫的美夢中,一身冷汗驚醒。

 

『很遺憾,文件已經寄往越南,我們無能為力。』

 

就這麼一句話,和小薯家親密相處三年的阿信,要回越南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dorechi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7) 人氣()